我第一次真的不相信灵魂是在年的5月11日,记得很清楚,因为那天我陪着我爸睡了一晚上。
只是,我是在棺材(冰棺)外面,爸爸在棺材里面。
那两年,一直都有心理准备,因为在这之前的两年时间,爸爸因为一次车祸,需要输血,其中有一个指标,一个劲地上不来,查来查去,查出了骨髓瘤。
我们也查了那种病,基本上很难治愈。回到家之后和妈商量了好久,最后妈妈拿定主意,说保守治疗吧,对你爸保守秘密。
年5月11日,那天快到中午的时候,我接到我哥的视频,爸躺在病床上,脸色有点黄,但是看着还可以,也没有听妈说过爸快不行的话,我爸看着我说“是**(我的小名)嘛?”我说是啊,你在病床上呢?他说是的,像往常一样,他又问了我还欠多少银行贷款,我说不多了,我自己还就可以了,你别惦记心上了。于是就挂了电话。
等到快要吃中午饭的时候,我哥来电话了,说爸不行了,你赶快回来吧。我心里都有点诧异,刚通过电话,怎么这么快就不行了。不过,我没有多想,立刻赶回家,在路上,边买机票,边打电话,希望我爸能等一下我,又或者见了我一面,就好点了?
等到我下了高铁之后,已经快10点了,表弟过来接我,等到我坐上车的时候,我本来医院,不想他直接把我拉向家的方向,我问他,医院,你姑父呢。旁边还坐着表妹,两个人都不说话。我心里咯噔一下。
等到了家之后,还没有进家门,妈已经穿着孝衣出来了,一见我就哭得不成样子。我也顾不得其它,直接奔向堂屋,就看见一座冰棺停在堂屋。当时我没有悲伤,甚至没有表情,我不知道怎么回事,脑袋翁的一下,有点懵了。等过了一会,我再次确认这是真实的事情。眼泪掉了下来,即使有这两年来的铺垫,但是事情真的发生的时候,我还是很悲痛。
等到半夜,别人都走得差不多的时候,小舅对我说,按照规矩,今天晚上必须有人在冰棺旁边睡觉,你看看你们谁在旁边休息。我知道哥的身体不好,妈妈明天肯定还有很多事情,于是,我就说我来吧,没有见爸最后一面,就陪他休息一晚吧。
于是,我就陪在了旁边,睡了下来。等到哥和妈都睡了的时候,房间里面就我和我爸,我起来,走到棺材前面,看着我爸,我感觉他像睡着一样,除了脸色有点黄,身体有点瘦之外,其余的没有变化。看了一会,我就在旁边的席子上睡了。
其实,心里还是有点怕,即使棺材里面躺着的是爸,不过,又想着如果有灵魂多好,爸肯定晚上会过来,让我看最后一眼,或者给我交待什么重要的事情。其实,我睡得很轻,几乎一个小时醒一次,棺材前面的长明灯一闪一闪,虽然也开着电灯,但是这个长明灯在风中也飘忽不定,有几次都快要被风吹灭了,我真的不知道如果被风吹灭了我要怎么处理,不过幸运的是,那盏灯就是那么左右摇晃,却没有灭的意思。
晚上,我躺在那里,一个小时醒一次,中间看了看爸,看了看灯,却始终没有在梦中或者现实中等到爸的出现。
也许真的有灵魂,但是我没有等来。其实,我真的希望那晚有灵魂,我爸轻轻地走过来,看我一眼,或者再替我拉一下被子,再安然走去。